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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胆小如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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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地主的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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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“原本是想打发人来请你,只是你家少爷的事,就不好打扰了。”

    王子清立刻说:

    “多谢,多谢。”

    有一人将身子探到桌子中央,问王子清:

    “少爷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王子清摆摆手,说道:

    “别提了,别提了。那孽子是自食苦果。”

    王子清坐下后,一伙计左手捏着紫砂壶和茶盅,右手提着铜水壶走过来,将紫砂壶一搁,掀开盖,铜水壶高过王子清头顶,沸水浇入紫砂壶中,热气向四周蒸腾开去。其间伙计将浇下的水中断了三次,以示对顾有礼,竟然没有一滴洒出紫砂壶外。王子清十分满意,他连声说:

    “利索,利索。”

    马老爷接过去说:

    “茶店稍稍寒酸了些,伙计还是身手不凡。”

    坐在王子清右侧的是城里学校的校长,戴着金丝眼镜的校长说:

    “兴隆茶店身手最快最稳的要数戚老三,听说他挨了日本人一枪,半个脑袋飞走了。”

    另一人纠正道:

    “没打在脑袋上,说是把心窝打穿了。”

    “一样,一样。”马老爷说,“打什么地方都还能喘口气,打在脑袋和心窝上,别说是喘气了,眨眼都来不及。”

    王子清两根手指执起茶盅喝了一口说:

    “死得好,这样死最好。”

    校长点头表示同意,他抹了抹嘴说:

    “城南的张先生被日本人打断了两条腿……”

    有人问:

    “哪个张先生?”

    “就是测字算命的那位。打断了腿,没法走路,他知道自己要死了,血从腿上往外流,哭得那个伤心啊。知道自己要死了是最倒霉的。”

    马老爷笑了笑,说道:

    “是这样。我家一个雇工还走过去问他:‘你怎么知道你要死了?’他呜呜地说:‘我是算命的呀。’”

    有一人认真地点点头,说:

    “他是算命的,他说自己要死了,肯定会死。”

    校长继续往下说:

    “他死的时候吓得直哆嗦,哭倒是不哭了,人缩得很小,睁圆眼睛看着别人,他身上臭烘烘的,屎都拉到裤子上了。”

    王子清摇摇头,说:

    “死得惨,这样死最惨。”

    一个走江湖的男子走到他们跟前,向他们弯弯腰,从口袋里拿出一沓合拢的红纸,对他们说:

    “诸位都是人上人,我这里全是祖传秘方,想发财,想戒酒,想干什么只要一看这秘方就能办到。两个铜钱就可换一份秘方。诸位,两个铜钱,你们拿着嫌碍手,放着嫌碍眼,不如丢给我换一份秘方。”

    马老爷问:“有些什么秘方?”

    走江湖的男子低头翻弄那些秘方,嘴里说道:

    “诸位都是有钱人,对发财怕是没兴趣。这有戒酒的,有壮阳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慢着。”马老爷丢过去两个铜板说,“我就要发财的秘方。”

    走江湖的便给了他一份发财秘方,马老爷展开一看,露出神秘一笑后就将红纸收起,惹得旁人面面相觑,不知他看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走江湖的继续说:

    “花无百日红,人无百年好。人生一世难免有伤心烦恼之事。伤心烦恼会让人日日消瘦,食无味睡不着,到头来恐怕性命难保。不要紧,我这里就有专治伤心烦恼的秘方,诸位为何不给自己留着一份?”

    王子清把两个铜钱放在茶桌上,说:

    “给我一份。”

    接过秘方,王子清展开一看,上面只写着两个字——别想。王子清不禁微微一笑,继而又叹息一声。

    这时,马家老爷取出了发财的秘方,向旁人展示,王子清同样也只看到两个字——勤劳。

    十一

    青草一直爬进了水里,从岸边出发时显得杂乱无章,可是一进入水中它就舒展开来,每一根都张开着,在这冬天碧清的湖水里摇晃,犹如微风吹拂中的情景。冬天的湖水清澈透明,就像睡眠一样安静,没有蝌蚪与青蛙的喧哗,水只是荡漾着,波浪布满了湖面,恍若一排排鱼鳞在阳光下发出跳跃的闪光。于是,王香火看到了光芒在波动,阳光在湖面上转化成了浪的形状,它的掀动仿佛是呼吸正在进行。看不到一只船影,湖面干净得像是没有云彩的天空,那些竹篱笆在水面上无所事事,它们钻出水面只是为了眺望远处的景色,看上去它们都伸长了脖子。

    已经走过了最后的一座桥,那些木桥即将溃烂,过久的风吹雨淋使它们被踩着时发出某种水泡冒出的声响,这是衰落的声响,它们丧失了清脆的响声,将它们扔入水中,它们的命运会和石子一样沉没,即便能够浮起来,也只是昙花一现。

    王香火疑惑地望着支撑它们的桥桩,这些在水里浸泡多年的木桩又能支持多久?这座漫长的木桥通向对岸,显示了鸡蛋般的弧形,那是为了抵挡缓和浪的冲击。

    对岸在远处展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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